豆蔻华年人间四月

房继农

一

童年时候，我就莫名心醉于两句古诗的意境：“骏马秋风塞上，杏花春雨江南。”

(朱秀琴拍摄)

作为一个北方人，一个中卫子孙，我曾在黄风四起飞沙迷眼的春天，那么渴慕南方，那个电影风光片中青山绿水山明水秀的江南；三月倒春寒袖手缩脖的时候，唐诗宋词里杂花生树，群莺乱飞，户户临水居，家家尽枕河的江南情景就如海市蜃楼般浮现；看着满眼苍黄的土坯墙土坯房，村路晴天一路土雨天两脚泥，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人家就成了我神往的江南模样。

但当暮归的驼队摇响大漠驼铃一步步走近村路口，村口的钻天杨撑起高远明静的黄昏，像极了赶骆驼的祖父慈祥明朗的神情，我又不想江南了。村西头望去，一轮大大的落日正软晃晃地吻向黄河，把河水烧成一锅金汤，熬出长河落日的意境。

(曾斌拍摄)

站在河边，河水挟裹着大大小小的让人眩晕的漩涡和浊浪，滚滚东流，势不可挡，我脚下的大地微微震颤，我紧紧挽着河堤上青绿的柳条，极力克服着被河水冲走的害怕，倔强地挑战脚下的颤动、眼前的眩晕和耳边的轰鸣。这时，我又深深为我的家乡而自豪，为我是中卫人而自豪。慢慢地，我习惯了家乡春天的风沙和枯黄，但心里还是忘不了江南，江南成了一种心灵深处的乡愁。长大后，懂得了美学风格中的阴柔和阳刚，有些释然，开始探讨中卫人性格中这两种风格的构成，但还是有一种固执的完美倾向：啥时能把南方的秀美搬到中卫呢？那样，中卫就充满阳刚又不乏阴柔，十全十美了。

(李旭竹拍摄)

带着对“杏花春雨江南”的久远渴望，我考入了杭州湾畔的一所大学读书，也开始在一个个春雨蒙蒙的清晨，在海风腥咸的黄昏，在月圆中秋的凉夜，那么拼命地想家。真实陌生的江南，逼使我的观察和思考，从北方南方地理的不同转变为北方南方性格的不同上来。我深深懂得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道理，终于明白，是中卫这片独特雄奇的土地养育了我的性格，养育了我们中卫人的性格。

(马德拍摄)

造化造物，首推地理，地理定而万物生，而民性成。他那些非凡奇崛的大手笔，纯似灵感忽现，又似心血来潮——中卫的地理和过去，就是造化和历史的非凡创意。神奇雄浑的地理风貌，边塞征战的峥嵘历史，赋予中卫人敢立天地问山河的豪情；自古引黄灌溉对卫宁平原的滋养，明初江浙湖川移民的文化熏陶，重视文教的优良传统，又使中卫人豪迈中透着三分文雅秀气。

地理造就性格，是中卫人的宿命；性格塑造地理，却是中卫人的使命！

“骏马秋风塞上，杏花春雨江南”，注定将成为中卫人心目中理想的家乡肖像。

二

年4月，宁夏中卫市成立。

从此，春雷响起，古城中卫的命运迎来了大转机。为着西部中心城市、生态旅游城市、国家级园林城市的目标，中卫人，要把中卫建成名副其实的塞上江南，建成宁夏的一张闪亮名片。

弹指间，已是年4月，中卫，这位西部绝世佳丽，已然娉娉袅袅，豆蔻华年。

时代需要大气魄。钟灵毓秀中卫人，百变天使中卫人，敢教日月换新天的中卫人啊！

(陈学仁拍摄)

中卫人是生态环境科学家。

中卫人知道，“西风口”“一年一场风，从春刮到冬”，一起风，满天遍地都是黄沙，就是对面来个人都看不清楚。但被风沙磨砺的中卫人，有着比肆虐的风沙更强大的内心力量。人多地少，中卫人就向沙漠“要”土地，向沙漠“要”效益，正是在智慧和汗水里，中卫人创造了世界治沙史上人进沙退的奇迹。以前春天三五天一场沙，现在，沙尘暴成了“稀客”，多年前书圣王羲之兰亭雅集时“天朗气清，惠风和畅”的江南春光，第一次成了中卫春天的常态。

(谢华拍摄)

中卫人是生态文化的创造者。

“环境就是资源，生态就是资本”。中卫人以绿为美、以水为源、以净为荣，将黄河融入城市，让城市拥抱黄河。四月的中卫，登高远眺，远处沙漠、黄河、绿洲交相辉映；漫步城中，河堤两岸，红花翠柳，移步换景，一幅兼具大漠雄浑与水乡秀美的沙漠水城画卷徐徐展开。有道是，沙漠之城不见沙，湖光草色绿无涯。

(张明拍摄)

中卫人是城市园林艺术大师。

中卫人是黄河的儿女，大漠的儿女，最懂黄河，也最懂沙漠。中卫人顺着造化的钟爱，将沙坡头打造成了国家五A级旅游区，创建成了中国最美的沙漠，让“大漠孤烟直，长河落日圆”的惊艳意境，让金沙岛梦幻绿洲的魅影，成为纷至沓来的中外游客艳羡的目光和常新的记忆。

(李旭竹拍摄)

中卫人的审美情商复苏了。美商觉醒的中卫人，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渴望绿的滋养，渴望水的滋润。以沙坡头区中央大道为代表的城市景观水系，以香山湖、应理湖和黄河湿地公园为代表的市区湖泊，以腾格里湖为代表的远郊生态恢复性湖泊，让中卫市城在湖中，湖在城中。四面荷花三面柳，一城山色半城湖，大漠风情的粗犷豪放，黄河水韵的灵动秀美，将中卫人的园林艺术天赋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
三

宁夏是塞上江南，中卫是宁夏的苏杭。

在中卫，要散步，你就从容惬意地散步吧，有浓阴匝地，清风拂面，花香扑鼻，鸟鸣声声。

要健身，你就到遍布各处的广场吧，晚会，秧歌，秦腔，广场舞，街舞，会让你情不自禁，欲罢不能。

(朱秀琴拍摄)

想要登高，你就尽情游目骋怀逸兴遄飞吧；想要远眺，你就尽情地远眺江山如画吧；想要俯察，你就尽情地俯察品类之盛吧。

又是一年春来到。大地松软了，天空也受孕了一般，净净的蓝，扯一床薄薄的絮，慵懒着，蕴蓄着，迷离着，有时也撩起眼睑，妩媚地瞥一眼燕子的队形，看它们掠过胎动的村庄和田野，掠过黄河，飞进更北的山影里去了。春回中卫，被火燎过的草坪上，触目是大片大片的黑，从根底抽出的寸把高的新绿顶着齐刷刷的黑草尖，抹去雪雨的泪水，从死亡和毁灭里，诞育新生。垂柳黄深绿浅，连翘一身灿烂的黄，杏花桃花梨花次第走上春的T型台，松柏返青，苜蓿露头，丁香吐叶，香椿分出紫红的芽，香山湖应理湖腾格里湖，湖湖柔波荡漾，天光云影。

在香山深处的压砂地里，在中宁宁安堡的片片茨园里，在北山工业园区的厂房里，在南华山的层层梯田里，在云基地建设工地上，在宁夏大学中卫校区美丽的校园里，黄河两岸，六盘山下，勤劳的人们早早播种着春天的希望。艾草，或是苜蓿，掐了尖，淘净了，掺上面，蒸上一笼，香香软软地吃上几口，真是人间美味。繁星霓虹，将市区五馆一中心的姿影倒映成晶莹剔透的水晶宫。

五月的夜风，送来满院满屋的槐花香，追袭你的鼻孔，染香你的肺腑；喜鹊、燕子、布谷、麻雀们，或跃或鸣，或栖或飞，安然坦然，没有人想到要去伤害它们。夏日黄昏，雨过天晴，虹影高挑，飞霞似火，你站在阳台上凭栏远眺，天青如洗，远山含黛，万木含滋，红楼碧瓦，田畴连天，湖光山色，“天意怜幽草，人间重晚晴”的诗意跃然心头，你的心刹那间会被一种极坚硬又极柔软极阔大又极细切的情愫包裹。

(谢华拍摄)

中卫人，行进在时代的春天，欢歌在文化的春天，创造在审美的春天。

大美中卫，让人不由得心醉于“骏马秋风塞上，杏花春雨江南”的现实诗境。幸福的中卫，将历史的塞北烽烟，化为今天的江南烟雨；美丽的中卫，眼角是塞北的天高云淡，眉梢是江南的水韵荷香；智慧的中卫，骏马秋风的豪迈里，滋养着一颗杏花春雨的玲珑心。

(李旭竹拍摄)

中卫，我的唯一，年，在建市十三周年华诞，在属于你的豆蔻华年，芳菲四月，让我献上心中最美的歌儿：

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；

笑音点亮了四面风；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。

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，是燕在梁间呢喃，你是爱，是暖，是诗的一篇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！

关于作者：房继农，笔名房子，年2月生于宁夏中卫。宁夏中卫中学语文高级教师，教研室副主任，语文教研组组长。课余时间从事创作，现为宁夏诗歌学会理事，宁夏作家协会会员。有多篇诗歌、散文、文学评论在《朔方》《宁夏文艺评论》《中卫日报》《沙坡头》等报刊发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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