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年仲夏不过十日,姑娘还未来的及见生父,却终究是死了。 也是这年仲夏,一日我偶然去姑娘的院中探望凌阿母时,见到了姑娘所说的那位神秘人。 缎绿的锦袍,长眉阔目,或许是因为思念爱女,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,他走出房看见我,愣了好半晌。 我忙做礼,“见过伯父。” 这位神秘人在金陵待了三日。 等到第四日的时候,他却破天荒的来找到财通酒楼说是要见我。 我们在顶楼一处僻静的房间中坐下。 神秘人呷完茶开口问我,“你是这酒楼掌柜的表亲?” 我应道,“是。” 过了许久,却又问我,“金陵城到底不比阙都,姑娘可想去瞧瞧都城的风景?” 他举手投足气度不凡,那玫玉扳指在指间透着温润的光,我突然“扑通”一声生生将膝盖磕在了地上。 “民女,拜见陛下。”我颤抖出声。 这件事我在阙都时是有过耳闻的。 当今皇帝下金陵,曾对金陵花楼中一女子一见钟情,金陵七日,可等到来年皇帝陛下欲将这女子引入宫时,却月坠花折,只余下心上人冰冷的坟冢。 这事当时在阙都传得风靡,是一段令无数人唏嘘的风花雪月。 却不想竟如话本子一般,还有后续。 “起来吧。”皇帝终于道。 他蹲下身去抬起我的脸瞧了许久,我知道,他在透过我的脸,望向另一个女子。 只有在这里,他的眼里才充满了悲戚。 “随朕回阙都吧。”皇帝道。 这一年的秋天来的格外早,亦或许是因为在江南待久了,我倒有些不适应阙都的秋了。 最终我并没有顶替我侄女的姓名成为众多秀女中的一位,因为那位姑娘的缘故,计划要比我想象的更顺一步。 我顶了宁安公主的身份,成了皇帝养在外十几年的私生女,名正言顺的入了宫。 后宫亦是明争暗斗之地,所幸公主的寝殿并不与嫔妃们的一处,这倒省了我许多麻烦。 而因为随皇帝来阙都的时间紧迫,我的儿子便只能交由莲织看着,她照看着,我也放心。 我是在宫廷的长廊上碰见顾长安的。 那日赶巧了要去赴怜妃娘娘的约,而顾长安随他母亲来,刚好也要去荣贵嫔那叙旧问候。 我们在长廊上眼对着眼,一时各有心思。 少年意气消失的极快,几年未见,从发冠至靴底,顾小侯爷变得愈发沉稳起来。 这是我曾经的夫君,而今我看着他,却像在瞧一个陌生人。 “你是谁?”这一瞬对目不过一息,我略有不满的撇向长平公主。 皇帝陛下千般维护骄矜放纵养大的女儿,我如今的性情,照的全是那位不幸早夭和我容貌相似的姑娘演的。 我微抬了抬下巴,心里却在想,还好今日秀玉并未跟着我一同过来。 而果然,这颇显矜傲的一声一出,长平公主和顾长安同时又愣了几许,暗暗舒了一口气。 这时我身边的小宫女才忙过来附耳,“殿下,这是永宁侯夫人,今上的胞妹,长平公主。” “啊,原来是姑姑,”我弯眉笑起来,“婉意见过夫人。” 萧婉意,这便是我如今的名讳。 算算时日,我在宫中待了已差不多有半年。 因为要尽量扮演起妙龄少女来,故这半年中别的未有什么成效,我倒是习惯了每日被秀玉变着花样打扮的花枝招展。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,闲暇逗乐的时光飞快,而终于在十二月底时,阙都迎来了第一场雪。 同这场扬扬大雪一同来的,还有当年被父亲送进宫的,我的二表姐薛贵妃难产,和礼部侍郎袁榛被流放的消息。 世事巨变,老皇帝还未年迈,大燕朝中却已经分为太子和邕王两派党羽。 而被流放的礼部侍郎袁榛,恰好便是往日极力拥护太子的一员。 皇帝陛下这一举动令朝臣们遐想非非,舆论一时四起,都言今上这是打算废太子了。 可我却并非这么想,因为这张脸的缘故,皇帝时常也来探望我,他时常静静的打量着我,对我说,“真像。” 他并非是在看我,甚而也并非是在透过我的面容去怀念真正的萧婉意。 购买专栏解锁剩余34%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:http://www.ninganzx.com/nasdl/11281.html |